扫黑除恶专题片第一集，冰冷面具下的炽热心事

开发商的这个冬天，成了史上最漫长的季节。

煎熬之下，以内房股为代表，房企在资本市场的消亡速度正在加快。

死水微澜

4月17日，香港资本市场，老牌开发商建业地产（00832,HK）大涨21.65%，成为当天涨幅最大的股票之一。

如此亮眼的表现极具迷惑性，因为这个涨幅以低价和低成交量为前提。在当天的交易中，建业地产报收0.118港元，成交金额仅35.3万港股，市值为3.6亿港元。

35.3万，不到行业繁荣期一位高管的月薪；3.6亿资金，不够鼎盛期拍一块边角料土地储备。

但事实上，建业地产股价的表现，并非个案。香港上市的内房股，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，大多数股价低迷，交投清淡，乏人问津。

惨淡的数据验证着这一现实。截至2025年4月20日，在港上市的内地房地股（内房股），共有159家公司，其中113家公司交易价格低于1港元，占比71%；80家公司低于0.25港元，占比51%。

这些数据表明，内房股的退市潮正山雨欲来。

港股退市标准主要涵盖股价、经营能力等多个方面，就这些标准衡量，其中大量的内房股已经触发以下两条规则：一、若公司股票连续30个交易日收盘价低于0.25港元，联交所可强制退市；二、连续三个财年累计亏损且股东权益低于初始上市时的50%，触发退市。

也就是说，对大面积的内房股，债务违约仍在发酵，未来一段时间内，面临退市危机是既定命运。

退市即告别资本市场，对退市房企而言，那是最后的挽歌。因为这意味着，曾经受资本追捧的明星企业，从此泯然于众人。

作为资本密集型行业，先前退市的房企已经给出了答案。从以往退市的房企来看，在成为一段时间的僵尸企业之后，消亡是既定的结局。一如此前市值高达3000亿的中国恒大，退市之后，如今早就没了正面的话题度。

建业困境

在面临退市的房企中，和那些全国扩张的企业不同，建业地产是个特殊的存在。 

4月20日，郑州花园路，万达坊，“爱杂咋地”主题市集持续进行。因集结了本土美食、创意潮牌、手作匠人及live演出，市集吸引众多年轻人打卡体验。 

看似火热的商业活动背后，隐藏着一家失意的公司，也折射着一个行业的衰荣。

万达坊原名建业凯旋广场，由建业集团2015年启动建设，2019年正式开业。作为建业集团“城市地标”的战略项目，因其融合商业、文化、商务功能，推动金水区CBD发展，被誉为“郑州新晋网红打卡地”。但在2022年4月，建业集团与万达商业达成战略合作，将旗下商业项目（包括郑州建业凯旋广场）的运营权移交万达，以换取7亿元现金流缓解经营压力。

建业凯旋广场的更名，只是建业地产资金链危机的缩影。

2021年郑州暴雨，成为建业地产债务危机的导火索。当年7月，郑州特大暴雨导致多处工地停工，多处项目受灾；此外，灾后公司销售断崖式下滑，销售回款急速减少；同时文旅、商业等业态停业，导致现金流枯竭……集团流动性紧张加剧，债务危机全面爆发。其后，建业集团董事长胡葆森亲自上阵，从王健林处借了7个“小目标”，并向万达集团让渡出建业旗下商业项目经营权，这也是商业广场更名的由来……

时隔四年，现实依旧不容乐观，公司最新年报显示，截至2024年末，建业地产的借贷总额达240.4亿元，其中一年内到期债务达到212.05亿元，现金及等价物仅有3.65亿元，现金流紧张依旧。更令人关注的是，公司相较于高峰时大幅萎缩的销售额，凸显了流动性困境。2025年一季度，公司合同销售总额人民币21.1亿元，同比增加15.1%；其中3月份，建业集团物业销售额人民币5.4亿元，同比增加21.2%。和高峰时千亿级的销售规模比，当下经营活动创造的经现金流，相对于到期债务令外界担忧。

资本的掣肘

建业的案例令人唏嘘。

在陷入债务危机的房企中，就表现形式来看，绝大多数房企死于全国化扩张。但建业不同，这是一家深耕河南，在房企全国化布局浪潮中，能抵制住诱惑的公司。与之可对比的是，深耕浙江，以杭州为大本营的滨江集团，安然度过了本轮行业衰退，成为资本市场上稀缺投资标的，公司股价目前维持高位，仍保有高达325亿的市值。同时，这空公司被研究机构视为能在下轮浪潮中赢得先机的房企。

某种程度上，区域深耕，保持专注，是滨江集团应对行业衰退周期的重要策略。但对比到建业地产而言，同样是城市深耕，建业地产为何会遭遇债务困境？为何也难逃周期？

答案在于区域内的无序扩张。2015年，建业地产的销售额仅为165.7亿元，但至2019年，建业地产销售规模首次突破千亿，全年销售总额1011.5亿元，四年间增幅为7倍。与此同时，在这四年里，其负债总额也从2015年的324亿元上升到2019年的1314亿元。

仔细梳理这四年的发展，很容易得出结论，低能级城市的过度下沉，商业、文旅、养老业态的扩张，让摊子铺得过大，并最终让公司为此付出沉重代价。这个过程中，对建业而言，一个更深层的问题是，资本的双刃剑效应。

在上行周期中，房企通常形成扩张的正反馈，销售增长——评级上调——股价大涨——融资加码——资产扩张——销售再增长……而在下行周期中，负反馈同样形成逻辑闭环，销售下滑——评级下调——融资冻结——债务违约——资产冻结——销售再下滑……很显然，在上述反馈过程中，资产扩张与资产冻结的关键阶段，资本扮演着核心角色。

同为河南企业，近期持续出圈的胖东来，给出了一个反资本的案例，正如其创始人于东来名言：“上市是把灵魂卖给资本的魔鬼契约。”在这位企业家看来，上市会将企业的灵魂出卖给资本，导致企业失去自主权和控制力。一如这位企业所认知，上市是为了挣钱，而不是因为责任，因此他选择坚守河南，不往外扩张，并坚守胖东来品牌……

对绝大多数房企而言，如果能再重新选择一次，企业的命运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，因为性格使然。但对区域扩张上保持克制的建业而言，如果给胡葆森重来一次的机会，企业的命运或许会有所不同。

不过这仅仅是种假设，现如今，建业的未来仍充满了不确定因素。对急需资本驰援的房企来说，雪中送炭无异于痴人说梦，锦上添花才是常态。

一切远未到结束的时刻，对陷入债务危机的房企来而言，他们被资本深深裹挟——曾经被资本亲睐，又最终被资本抛弃。